【越端/一八】忆 · 择

1

白雪皑皑,天庸之冷一如往昔,青峰之上两人屹立于此,或是追溯过往,又许是感叹现世。而这几年,芙蕖早已成了妙法长老,过去那活泼可爱的少女终是不在了。至于身侧,那人周身自起的肃然之气,已是学了十之有九。

思了半响,玉泱还是开了口“师尊以往,时常呆立于天庸台阶前,究竟所思为何”

芙蕖看了眼玉泱,这孩子已如屠苏当年那般高了“大许是为了故人”

“可是屠苏师叔?”随即还是摇首否定“我曾在师尊房内,偶然遇着一画”适逢天庸落雪,那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,于顶峰携手相握

“大师兄”还是这称呼于芙蕖心中更为称口“还有一师弟”

“可是...二师叔”虽说那人,已被废除法术,逐下山门,而这于情于理,玉泱知道,这声师叔,是应当的。

芙蕖不语,眸中亦如初雪冬融“你可知,大师兄为何收你为弟子”

“..........”

“手中执剑,方可保护心中珍惜之人”又是忆起幼时,还是带出了一抹笑“时辰不早了,该去见见师兄了”

有一话,芙蕖并未说出:手中执剑,却也未能保全心中之想。

2

某日早春,已隐居山间的陵越倚窗静醒“原来,已过了这么多年”双目一阖,眉目也随之紧锁

那年,随着师尊初入天庸,许是被收为执剑长老门下,又位居大师兄,太过锋芒毕露,于此处,并无人愿以之交心。

那日,因被人作弄,给掌教真人罚去扫了天梯。只有一人,坐在台阶上,望着下面数以万计的阶梯,下颚一撑,就嚷了一通“喂,还有这么多,得扫到什么时候去”又是起身,噔噔噔往下跑到陵越身侧“本就不是你的错,别扫了”因比陵越小了几岁,个子也是不到,只得扯住那人衣角“我去和师傅说一声,你就不用扫那么多了。”

陵端抬眼瞧了那人,依旧面色泛冷,心中却犹是回暖“该罚的,陵越自当要做。”

“真是个死脑筋”又是踮着脚尖,戳了那人几下“活该你要挨罚”

那时的陵端,就如同糯米团子般,脸颊微鼓,小手小脚的杵在那,无论怎么说,却是非要留着作陪

受完罚,天色早已暗下,陵端便是搓了搓手,就裹住陵越略有些湿汗的掌间,一步一台阶的上了天梯

“如若以后,我也受罚,大师兄可会替我受过,又许是替我求情”

“自是会的”

那日,陵端那被冻的有些泛了红的脸侧,还是露了笑

 

于梦境中,陵越听到那小团子,暖暖说了声“大师兄,无论多久,我们都要守在天庸”将小指举起“拉钩,谁要不守信,那就...”鹿眼这么一转,就道:“罚他吃下一整笼的糯米团子”

好笑于陵端的幼稚,陵越却又想,为何..自己并未上前,两指一勾。

3

几年后,屠苏因全族被灭,被领上了天庸。而师尊也被煞气所伤,只得闭关。而这看管屠苏之任,自然也就落到陵越肩上。

下了早课,陵越心内疑惑,这本该缠在自己左右,叽喳不停的陵端却是不见个人影,而这一转角,就看肇临左手提着水桶,右手又是一撂麻绳,行色匆匆就往后山跑了去。

自屠苏上山,便一直居住于后山。思及此,陵越便是随着步伐跟了上去。

而这边,陵端等了半响,才是看到了肇临笨拙的赶了过来,当下就上脚踹了那人膝窝“这么慢,找死啊!”

肇临一个踉跄,还在是立住了脚,满脸委屈“二师兄,去找这些东西,也需要时间的”

看着水桶与麻绳,陵端坏笑了声,就将麻绳一头紧系上了水桶,又是一个法术,就将水桶浮在半空,至于绳索另一端自然是被自己紧握住。

好在没过多久,就看百里屠苏从洞内行了出来,着手就是将绳子一拉,本以为该是见着那人浑身湿透的模样,却又被突现的屏障给晃了眼

见此,陵端也只得拉着肇临,身子一低,埋进了草丛,只是咬牙吐了声“陵越!”

见百里屠苏去向了别处,这才起身对着肇临一个挥手“你先回去”

“哦..”挠头转身的一刹,却是见了一紫色衣袂一闪而过

看此处就剩了两人,陵越这才堪堪走出“你不该如此戏弄屠苏的”

“怎么,心疼屠苏师弟了?”脸上积了笑,目光却不曾留在那人脸上,随后语调也是一转“谁让百里屠苏总是摆了副冰山脸,我就是想让他真的凉一回”

对于,陵端的这些小趣味,陵越向来是没法子的。又是想着,这也不过是小错误,无碍的

4

第二日,也就与陵端、芙蕖、屠苏进了妄境试炼,这一入法阵,陵端便是随了性子,也不愿跟芙蕖与屠苏一道,随意给了个缘由,也是不知跑去了何处

半响,这才闻着呼声寻了过去,却是见陵端已被一条美人蛇捆在了树干上

见着了陵越,陵端才是像遇上了救命草般,呼了声“大师兄,救我”

美人蛇这一回头,口中信子吐了吐“又来了几个小娃娃,不过嘛”对着陵端又是砸吧了下嘴“我还是最中意你这个白嫩的。”

说着,长尾一摆,就是朝那卷去,陵端吓得一个反应就是闭了眼,却是觉腰身一暖,身上一松,就这一瞬,人已然解救,随即周身事物一变,连带芙蕖与屠苏,也失了踪影,皑皑大地,只于两人

“这怎么回事?”挣离了那人,却也是拽住陵越的衣袖,一个闪身就躲在了身后“芙蕖和屠苏呢”

“幻境会因心念而瞬息万变,许是,有人动了这份心思”

陵端啊了声,脑袋垂的更低“我只是嫌那两人碍事,可没真想将他们弄消失”

“好了”到底还是孩子心性,陵越只是揉了揉陵端发顶,却也是拉着他立于崖头,遥看山下苍穹“其实..难有这样,也是不错”

“想不到严于律己的大师兄也会有如此之想”顿了一顿,却是了悟“原来与你心中却是这般想的,才会显出如此场景”

“………”

知道陵越如此性格,陵端也不在深探,只是道:“我知你心中有所牵挂,得了结了,我们就去逛逛这山下风光,如何?”不知何时,陵越肩头积了雪,陵端一个侧身就替他拂了去,又许是那人半仰着头,连带脸上也沾了些许。

 

见此,陵端一声清笑,凑上前,轻触摩擦着,直到那瓣雪花融于两人肌肤之间

如此之近,许是让陵端有了错觉,那人点了头,却是如此之轻。

直到多年后,陵越最难忘之事,莫过于,天庸落雪...

5

后来,不知为何,陵端还是入了魔……

那日,阳光正好,陵端身着紫色衣饰,一缕碎发贴上脸颊一侧,神态如媚如惑

两人一个过招,就脱离了众人,转身便是落于红叶湖边

此时,凉风袭过湖面,造就波光粼粼,两人却再没了赏玩的乐趣,陵端只轻吐了“大师兄”

许久未听闻这一声,如今,陵越却也是控制不了,一个上前,就是按住那人肩胛,将人转向了自己“与我回去,只要你肯悔过,掌教定会原谅你的”

“屠苏杀了肇临,我是一定要报仇的”淡然一笑,却像嗜血般苍白

“这之间必有隐情,屠苏是不会做下此等事!”

“你最后还是选择信了他…”将肩上之手拂了下来,人也跟着退了几步“自从屠苏上山以来,你便如此。凡是以他为先,从未有空瞧过我。”抬头望了番天,那几近苍白的面色,于阳光下,更显透明 “好在,有肇临时常陪着我胡闹,我才不至于如此空闲,才不至于会一直..想着你”

“与他,便跟你和屠苏一般。如若,让你亲眼瞧见屠苏被人杀死,你会坐视不理么?”

“假使那人并非真凶,我绝不会如此武断”话应刚落,屠苏便是追了上来

陵端自是瞧见了,转而轻笑一声,其中又是带着无奈 “那人如若是我呢”

陵越却只看到那人于自己贴身而过,这交叉的一眼,似是永别。

入了魔,周身自是被魔气所侵染,连带术法也是高深了许多,至于屠苏,却因刚被煞气所扰,如今也是使不上全力,眼看就是落了下风。

又是几十招后,陵端便是五指一勾,一团黑雾就往百里屠苏打去,一招击中。便是抽出剑,直朝那人刺去

望此,陵越并未细想,就是拔出宵河迎了过去,一招便将陵端的招式给化了开,随即将屠苏推往一侧,转眼,那人又是攻了上来

“陵端”不知是那人未曾尽全力,还是陵越剑术更高一等

陵端虽是对着百里屠苏进攻,却因陵越的突然加入,而只得一味防守“大师兄,看来你还真是要护他到底了”见陵越缄默无声,陵端心底也是凉了一片,就在那人一招使来之际,本可用剑裆下,却终是松了手,四方剑也随之飞出,正戳古树之上。

而陵越也是未曾料到这一变故,使出的力难以收回,而陵端也未曾去躲,只是呆立在那,嘴角带了笑

那日的心悸,陵越无法忘怀,如若不是师及时赶到,自己又会否手刃陵端

他只知道,那日,陵端被废除武功,逐出了天墉

6

天梯之上,陵端抚着胸口,一步一踏的下了台阶,上头有着些许弟子在此观望,曾经风极一时的天墉城二师兄,现今又是如何落魄。而看客之中,鄙夷有之,惋惜亦有之

等行了一半,陵端回首望去,天庸如同埋于云层般,已是瞧不见。却唯有一人立在身侧“现如今,该是你陪着我,行最后一路了”

陵越一路跟着他,却又无从开口,只是听那人款款而道:“幻境之约,看来只有陵端一人先行了”

又像是想到了什么,陵端转头一笑,那隐露的小虎牙,于嘴角一颤“那叠糯米团子,想来大师兄是无需吃下了”本是温馨的场景,却是见那人嘴角又是渗了血,就这么沿着下颚滴去

7

许是伤的太重,陵端就连行路都有些微颤,可他却再转身刹那,坚毅的往上踱了几步,固执的站于陵越阶下“大师兄,如果我问你,可否愿意..愿意和我..咳”终是捂了嘴,那残血透过指缝渗出,虽是痛楚,眼神却依旧紧盯着面前这光风霁月之人。

看着陵端如此,陵越心内却是一痛,而陵端所想,所问,他又如何不知“我已应下..不日,便会继任掌教”终是感受到那人连带肩侧都是为之一抖,下意识就将人搂入怀中,似乎除此之外,再无方法能安抚眼前之人“等我将屠苏之事了结,我会来寻你”

那人最终还是走了,走的狼狈,却又安心,只是回眸一笑“多久,我都等”

8

后来,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去寻他呢…是了,一年后,沿着阿翔曾通报的位置一路找去,却是再也没有那人踪迹

直到陵川带来书信,陵端已于一月前,在木屋逝世

自此之后,陵越便长来这处依山傍水之所,时常在那呢喃

偶有一次,跟着寻去的玉泱并不能懂,清心寡欲从未有过多余神色的师尊,却是笑了

直到看见木屋外,上头刻了:吾爱,陵端之墓

他终是懂了,师尊那未曾保全之人是为何

9

不知过了多少年,陵越终是卸下了担子,也将执剑长老之位传于玉泱,那个与屠苏有着极大相似的孩子,也算是了了与屠苏三年之约吧。

可这到最后算来,自己却从未应下于陵端何事,更未能做到

一年春日,陵越又是见到了陵端,他想:许是自己又入了虚妄幻境,这一切既是真实存在的,却也是缥缈的

他见着,粉雕玉琢的小陵端,于天梯之上,牵起了自己的手,手中还拿着糯米团子,嘴巴一撅就是道:“大师兄,其实啊,我一点都不想吃它..我只想,陪着你”

陵越刚想抓住那人的手,场景却又是一变,那人穿着乞丐服饰,正于一堆赃物中扒拉找着吃食,许是感到了陵越所在,竟是抬眼望来,那眼角含泪,出口更是呜咽“大师兄...我等了你许久,却是等不到了..”

往事转瞬即逝,最后却是陵端奔向了自己,抱住的那刻,小指也自然的勾到了一处

等了许久,陵越终是将手紧扣住那人,那入骨就是相思“前段时日,涵素长老还与我说起了你,他说啊,自打你走后,还就真没人整日掌教长,掌教短的,拍着他的马屁,还让他不习惯了一阵子。有一次,我还瞧见,涵素长老将新入门的弟子认成了你..他不说,我却知道,长老很是想你”又是一顿“肇临之墓,正立于你旁,我想他合该是开心的,我也时有打扫。”陵越说了很多,却是诉不尽,道不明“我好想你..”

陵端只是默然抱着,直到一刻,还是往后退了几步,离了那人怀抱“我也是..可你,该回去了”

 

 “夏荷映日,枯荷听雨,万物生发自有因缘”,陵越对大道有所悟,却也放不下心中所念,故而未能修得仙身。暮年,陵越隐居山林,在某年春日,倚窗静坐的他于无声细雨中安然合目,满百岁而仙逝。

10

齐铁嘴望着那人于众宾客之中,嬉笑回酒,终是将心中苦涩一藏,随手拿了杯酒,就走过去一敬“佛爷,也无什么好送于你,这杯酒,就当祝你和嫂子,白头偕老..永结同心”

见此,张启山却是抿唇点头,真将酒饮了下去“老八,你的心意,我都知道的”

齐铁嘴憋着股气,终是笑着开起了玩笑“那你就与嫂子早日生几个大胖娃娃出来,好让八爷我将衣钵也传给他。谁让我仙人独行呢,只得便宜你家小子了”

不知齐铁嘴酒量是否不行,只知道他拉着张启山说了很多,直到那人被他人哄笑着推入洞房

望着那人惆怅的背影,吴老狗也只是抱着三寸钉,柔顺的抚着它的毛,缓步走到齐铁嘴身侧,对着小狗就是道:“你说呀,你说,人还真不如狗儿来的乖巧明白,你呢,都知道喜欢骨头就来找我,喜欢点心就去找九爷。怎么有些人就是不懂”

齐铁嘴如此通透之人,又怎会不明白吴老狗口中之意,却是将眼镜取下,于衣摆处擦拭了一番,却听那人又道“如若我是你,既然中意,就不要放手了,管他和劳什子结婚,抢过来便是了。堂堂九门八爷,这么畏首畏尾,像个什么样子。”

将眼镜重新戴上,那副气势又是回来了“这人生在世,该如此,便是如此了。”

等回了堂口,这才发现,原来,又是剩了自己一人。闲来无事,便也就端了壶酒,摆于院中

齐铁嘴并非是易醉之人,反而却是不会醉。正正是,众人皆醉,我独醒了

就这样,一壶酒下肚,齐铁嘴也是放纵的趴上了石桌,潮热的脸颊贴上了冰凉的桌面,确实被激的清醒了些“你说你,能掐会算有什么用,人家在那新婚燕尔,你呢!只能喝闷酒了。”随即呢喃道“大师兄..你说过会来寻我的..”尾音也随之飘散,让人听不真切

一抬身,够着酒壶就要饮,却是被一人按了住,抬眼望去,却是看到了心中所念,不免嗤笑了声“这醉酒果然能让人发梦,我这还没醉,就看到你了”

张启山无声言笑,只是将人够了起来“老八,现在可真是连喝酒都不叫我了”

“叫你做什么,你现在可是有温香暖玉入怀,哪还用我来作陪”

张启山将人抱于怀中,却是凑近那人耳畔道了句“确实是温香暖玉”听着调戏的话,齐铁嘴也是挣了起来,却又听那人道:“对不起,我来的太晚了..”

于背后的手,终是停了下来,就这么安放那处,齐铁嘴更是将脸都埋于张启山颈侧“大师兄…”出口却是欢喜的“你想起来了!”

“那你呢,早就记起,又何必将我推出去”抱着那人,却是逐渐使了力,似要将这许年华都还回来

“我算过,你与她是天作之合的”

“我说过,我不信命,只信你”尾音散去,却是将人打横抱起“齐八爷,我这失了一个洞房花烛,不知,你可愿还我一个”

齐铁嘴着手搂住那人脖颈,将脸埋的更深“如此,那我只得..便舍命陪君子了”这一天于何人来说,都是等的太久

正如,

喜桌上,烛对望

红账内,被翻浪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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